【警探组】是谁杀了马库斯【2】
仿生人统治世界，人类与仿生人的地位彻底颠倒。
前文：【1】
2.
两年后的底特律街道秩序井然，与康纳记忆中相较，显得过于冷清了。城市里的人类已经全部被隔离在人类区内，在仿生人们看来，人类仍旧“相安无事”地与他们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。
人类区边界围着围墙，与军事基地的构造颇为相似，仅留有一处进出的通道。围墙下走来两名守卫，二人都是仿生人，齐刷刷地向康纳微笑致意。
“先生，请问你是想要挑选人类么？”
“挑选？”
这个形容听起来很陌生，却莫名地有些刺耳。
仿生人守卫的LED灯环闪了闪，“挑选人类带回家，就像他们在模块生命挑选我们那样！”
另一个仿生人守卫则解释道：“法律允许每个仿生人挑选并携带一名人类同伴。看起来，你是第一次来人类区吧——康纳先生？”
康纳不愿与他们多言，更不想透露自己的任务，于是只是沉默地点点头。
对方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，“那这一程‘人类区之旅’一定会让你心满意足、流连忘返。”
康纳不太明白守卫的意思。
穿过身份扫描装置后，一扇自动门在他面前缓缓敞开。
门的另一侧意料之中地喧闹。
他花费了半个下午用于徒步行走，抵达人类区时已是夜幕降临。此时的人类区灯火通明、人来人往，就像是将两年前的底特律城区进行压缩后，草率地放置在市郊。街道上有小孩儿嬉戏玩耍，转角处的超市陈列着新鲜蔬果与日用品，洗衣房门外排着队，一幢幢被当作是居民楼的建筑掩在夜色中，每层的窗户几乎都亮着灯。
康纳在心中评价，人类区居住环境并不差，仅仅是比从前要拥挤而已。也不知人类住在这里，心中会作何感想？
他一路上虽已查询了相关的资讯，但身处其中时，仍旧感觉很不自然——但他已无暇考虑细枝末节了。
任务内容已清楚印在他的脑中：寻找地址，寻找汉克·安德森副队长。
首先得规划行动路线。
——不，等一等。
康纳察觉到有人在跟随他，不只有一人，不确定是否携带武器，不确定危险性。
他心里计算着，脚步未停，朝着路灯下的人多处走去，却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什么人拉住了。几个人类少女站在他身后，目光满是渴望。
“先生，你是仿生人么？”其中一个人娇声问。
“显而易见，是的。”
“那可不可以请先生——”少女说着，做出了一个会被人类男性判定为诱惑的姿势，甚至舔了舔嘴唇，“做我的仿生人？”
康纳暗想，对方的目的果然与他的计算一致。
按照现今的仿生人法律，在人类区，仿生人只需要向某一个人类宣布监护权并得到对方的许可，便可以将其带离人类区，成立特殊的雇佣制度。
“我是你的仿生人”这句话，在仿生人社会等同于“我是你的监护人”，仿生人将对方带离人类区后，需行使监护权，承担对方所造成的行为。
简单查看相关的法律条例后，康纳摇了摇头，果断拒绝对方：“非常抱歉，我想我无法这样做。”
他原本打算继续规划行动，刚转过身，却被突如其来的人群挡住了去路。他们显然都听到了少女的话，此时尽数紧盯着康纳，接二连三地嚷了起来。
康纳终于将人群甩在身后，狼狈地闯进一家路边酒吧大门。
他们仍旧吵着想要成为“他的人类”——这种体验实在太糟糕了，他真不明白为什么仿生人守卫会称其为“心满意足、流连忘返”。
他心知小酒吧也不是久留之地，便开启分析模式，紧急计算躲藏的路线。
在计算中，他的视觉组件无意扫到了吧台的一个人类，弹出的身份信息却令康纳愣住了。
仿生人是不会愣住的。
这一次的“愣住”，是因为他的脑内一瞬间出现了大量莫名的程式计算，多项目并行下，几乎占用了他全部的可使用内存。
这些奇怪计算的优先级远高于他的躲藏路线分析，高于他现阶段所需要完成的一切任务。
甚至高于他的声音控制组件，他只得摆出一个傻瓜一样的讶异表情，却哑口无言。
好在视觉组件仍旧正常运行着。
他看着那个人类一口饮尽了杯中酒、接过酒保的找零、将一枚二十五美分的硬币由左手抛到右手，最后露出了一个有些怀念的表情。紧接着，对方由座位上站了起来，转过身，抬头与康纳对上了视线。
这一切在康纳眼中像是被施加了慢动作，一帧一帧地缓速播放——看起来他的视觉系统也开始卡顿了，这不太妙。
“你他妈——”
对方的态度并不友善，他紧紧捏着拳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太好听的寒暄。
而那些追在康纳身后的人类，也在同时破门而入，有人拉扯着恳求康纳，有人赌咒发誓，还有人甚至开始威胁他。
“妈的，这究竟是什么见鬼的噩梦……”康纳身旁的男人也被人群吓了一跳，忍不住嘟囔，似乎已经开始怀疑世界究竟真实与否了。
而康纳脑内的庞大计算总算是终止了进程。
他在确保各组件运转无误后，缓慢转过身，举起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。那群人类顿时鸦雀无声，仿佛他短暂地成为了他们的首领。
康纳听到身后的男人又低声骂了一句。
“各位，请听我说。”康纳清了清嗓子，调整了一个诚恳的语调，“我这次来人类区，其实早已选定目标。”
他转身走了两步，伸手牵住身后男人的手，举在半空中晃了晃。
“自始至终，我都是汉克·安德森的仿生人。”
人群已懊丧地散去了，汉克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，转身重新走回吧台，又加了两瓶啤酒。全然不顾康纳跟在他身后走回吧台，坐在了他的身边，还握着他的手。
康纳眨了眨眼，看着汉克仰头灌了一整瓶冰啤酒，视线转向他们相握的手，又眨了眨眼。对方脉搏速度偏快，掌心温度偏高，不过还算是在正常的范围之内，他也就不需要额外指出了。
“副队长，你在等什么？”康纳忍不住问。
“等梦醒。”
康纳哑口无言，只好默默坐在位置上，开始查询自己的运行记录。
他仍旧不明白，在他与汉克面面相觑的那几十秒钟内，占满他全部内存的计算，究竟有什么意义。
直到汉克将第二瓶啤酒喝完，才重新将视线转回康纳身上。
“这不是梦，你是康纳。”
陈述句。
康纳点了点头，没敢多说话。
“仿生人革命者两年来毫无音讯，却在人类区的酒吧里重新出现，还宣布要跟我建立关系，他妈的……”汉克甩开康纳的手，重重地拍了拍吧台，“老板，再来两瓶冰啤酒，压惊。”
康纳垂下眼帘，望着自己的左手——手上还残存着人类的体温。
然后手中被塞了一瓶冰啤酒。
“——欢迎回来，康纳。”汉克有些别扭地以酒瓶碰了碰康纳的酒瓶，玻璃瓶撞击发出了清脆的声响，“我是第一个跟你说这句话的人么？或者是那个见鬼的马库斯抢在我前面了？”
康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酒瓶，也学着汉克的样子喝了一大口。
对于人类食物，他本该只能分析温度与食品原材料数据的。但属于异变仿生人的那一片不稳定软件区域，却在酒瓶沾唇的一瞬间，写入了一组新数据。
这组数据驱使他露出了一个柔和的微笑。
“不，没有其他人，你是第一个。”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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